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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明一夜春风抵消七年之痛当巨人露出孩子般笑容

彩富网 2009-5-4 11:29:00	【字体：大中小】【发表评论】【收藏】【打印】

如果你知道过去7年，姚明经历了多少煎熬，才能明白，4月30日这个夜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一个懵懂，瘦弱，不知所措的中国少年，到火箭当家球星，争论中NBA最好的中锋之一，他肩膀上的压力是其他人无法想像的。2002年，他只用琢磨能否在这个动物凶猛的联盟中生存下去，那时候，球队能不能打进季后赛，能在季后赛里走多远，和姚明没有关系。他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弗朗西斯，看着鲁迪·汤姆贾诺维奇，他走在队伍中，是跟随者。　　7年之后，又见四月芳菲天。在流水潺潺，樱花遍地的波特兰小城，姚明说：“我是这个球队的一部分，我也很骄傲能跟这些队友们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战斗。可我不想否认，队友们在盯着我，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说我是这个球队的领袖，那我就应该站出来承担这些。如果我们不幸没能打过这第一轮，我有什么借口说，这不是我的责任呢？” 　　7年后，站在队伍最前面，扛起大旗，指明方向。他把话说得很明白，如果这轮季后赛火箭没赢，是他姚明的责任。这话，听起来简单，其实意味深长。在季后赛第一轮关口上，他跌倒过很多次。可那时，他身边站着弗朗西斯，后来，变成了麦迪，那时火箭都是两个人的球队。今年，他是一个人。他的压力无法用言语能讲述清楚。　　距离迈过季后赛第一轮这个人生大坎儿，只差1分30秒时，阿德尔曼把姚明换下了球场。他留着胡子，布满伤疤，已经有些浅浅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他转过身，冲着身后的看台使劲挥舞了一下左手。看台上，距离他二十几米高的地方，是他的父亲姚志源和他的妻子叶莉，姚明最亲的人。这些年，他们一直陪在姚明身边，承担着点点滴滴，最清楚记分牌上20分的分差对姚明来说意味着什么。最清楚他那次挥手，甩掉了多少压力。最清楚那已美得开了花的笑容背后掩藏了多少付出。　　姚志源也冲着儿子挥了挥手。叶莉一直站着，默默的，不停地给丈夫鼓掌。和身边疯狂的球迷们相比，他们看起来太冷静了。可没有人能像他们那样深深地记住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2009年4月30日，夜，不眠之夜，打了7年的老兵，姚明，终于迈过了季后赛第一轮这道坎儿。　　在这一夜开始之前，姚明知道，就在今晚了。命运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会给你很多提示，告诉你，没错了，就是今天。　　4月30日这天，姚明过得很紧张。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了。　　通常，有比赛的日子他会午睡。早起，投篮训练，吃个午餐，然后睡个踏实觉。可这个中午，他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往脑子里钻。一会儿是早上安排的防守战术，一会儿是罗伊接着挡拆掩护杀到篮下，杀到自己身边，一会儿是过去几场比赛的影像，混在一起，在脑海里闪。好容易睡着，没过多久，姚明突然醒了，睁着眼，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突然醒了，是因为压力吧，我很久没这么紧张了。” 　　连奥运冲八强的那天，他也没这么紧张过。那时候，在国家队的公寓里，他还能乐呵呵地玩会儿游戏，用匕首刺倒几个怪物，为比赛的肉搏战预演。可这一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踏实不下来。　　直到走进更衣室的那一刻。　　“当更衣室大门在我身后关上时，心里的紧张一下子都没了。我觉得轻松了，看着更衣室里的队友们，我觉得，今天能拿下了。” 　　姚明轻松了，他仿佛听到了召唤，安静地等待着这个夜晚开始，这个夜晚结束，然后迈进那道从未向他打开过的大门。　　第六场之前的姚明，和第五场之前的他，截然不同。在波特兰，姚明像一张绷紧了，拉满了的弓。捧着个DVD机，一刻不停地看比赛录像，一场接着一场，没有一句闲话，没有一丝笑容。他的球队和他一样。绷得太紧，反而断了。　　这个晚上不是，姚明笑呵呵坐在衣柜前，瞅着什么，都想逗上几句。他看到多西走进来，吆喝道：“菜鸟，你来了就好，有人给我拎鞋了。你任务很艰巨啊，明年我们好像没选秀权，还是只能欺负你。”多西气得直摇头。　　他看到FOX体育台的马克·伯曼。马克个子不高，采访时喜欢凑到球员最近的地方，单膝跪下，举起话筒，不停追问，姚明喊道：“嘿，马克，你怎么跟谁都跪啊，下回记得把求婚戒指戴上。”马克把手上结婚戒指摘下来，问姚明：“这个你要吗？”姚明撇嘴，摇头：“太便宜了，不符合我的身份啊。”马克气得直摇头。　　他看到富兰老爷子，笑道：“嘿，幸运的60岁大肚子老头来了，那今天我们是赢定了。”富兰自从被《休斯敦纪事报》辞退后，开始为《体坛周报》撰稿，只在主场比赛的时候看火箭的球，每一次他出现，火箭都赢。　　不知道为什么，姚明想起了往事，2002年的上海，2002年的宁波。他已很久没把思绪抛得如此远了，那一年，他年少英雄，横刀立马，拿下八一，捧起CBA的总冠军奖杯，迈过职业生涯的第一道坎儿。　　他跟富兰老爷子说起了贾效忠的趣事，尽管老爷子根本不知道贾效忠是谁。对CBA的了解，老爷子仅限于国家队球员，朱芳雨，王仕鹏，陈江华，而且只知道号码。姚明解释：“就是长得很像星球大战里面的一个人。那年我们打八一，八一有CBA最好的大前锋刘玉栋。当时我们有一个外援，在犹他打过球，进攻防守都很出色。我们为帮助他了解刘玉栋的打法，教练安排贾在训练里扮演刘玉栋，他怎么打，贾就怎么打。那天可真神，贾每个球都能投进，怎么防都防不住。后来不让那外援防，换我来，我也封不住他。要知道，我在CBA防守还算不错。”说到这姚明笑了，他心情好时就是这样，只要能拐弯抹角夸自己一句，他绝不会放过机会。　　姚明接着说：“下午，又是训练。贾不用扮演刘玉栋了。他是首发，自己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可贾简直变了个人，怎么投怎么没有。大伙儿都奇怪，没隔多久啊，怎么能差这么多。教练就问贾，你怎么了？贾一愣，跟教练解释，你也没说让我再扮演刘玉栋啊。听完这话，我们都乐疯了。” 　　这事过去七八年了，姚明说起来还是津津有味，说得富兰老爷子也捧着大肚子乐。看着姚明的笑脸，富兰知道火箭有戏了。姚明跟老爷子说：“你没看过CBA吧，下回给你找点录像，看看我当年21投21中的比赛。” 　　2002年夺冠后，姚明来到NBA，人生拐进了一条崭新的道路。2009年4月30日的这个夜晚后，他再进一步，他看到了更新的目标，更大的挑战，他的人生再一次不同了。　　时间过得很快，更衣室要关门了，媒体得离开。姚明跟老爷子说：“就在今夜。”更衣室大门紧闭，姚明把金色回忆统统扔出脑海。他看到拄着拐杖挪进更衣室的穆托姆博，跟自己说：“好吧，大伙儿都来了，拼吧。” 　　三个多小时之后，姚明赢了，他将把这一战永远记在心里。　　这一战并不惨烈，没有太多比分交错，双方没杀得你死我活，火箭靠着严密的防守，一直控制着比赛节奏，第二节打了3分钟，就获得了10分的领先优势，并把两位数的分差一直保持到了终场。年轻的开拓者再一次慌了，当他们的投篮开始偏离目标时，越打越乱。　　姚明从中场追着布雷克盖帽成功，阿泰斯特为救球冲到了看台上，布鲁克斯空当三分……丰田中心已经着了，火箭在场上拼着命，为丰田中心火上浇油。这座城市盼着迈过季后赛第一轮，已盼了12年，18000名到场见证这一时刻的观众们，替整座城市怒吼着。丰田中心还从没这么吵过，为了这一天，他们憋太久了。　　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1分30秒，姚明下场，巴蒂尔下场，阿泰斯特下场。战斗已经结束。火箭们在板凳席上开始了庆祝。　　姚明握住了巴蒂尔的手，两人使劲摇了摇。为了这一天，巴蒂尔比姚明还多熬了一年。阿泰斯特走了过来，搂着姚明的大膀子，使劲儿地摇，他如释重负，姚明说：“如果没有他，我们这个赛季不可能打到今天。”斯科拉和老巴里拥抱着，斯科拉的长发盖在了老巴里的寸头上。老巴里不会拿过第一轮当回事儿，可他知道身边这群人该有多高兴。　　终于，这1分30秒庆祝完毕。漫天落下彩带，劈头盖脸地涌来。姚明走上了球场，向失败者告别。和罗伊拥抱，和奥尔德里奇拥抱，和这些苦斗了6场的对手拥抱。以前，姚明总是低着头，舔舐伤口离开的，今天，他昂着脑袋，兴冲冲地走向了第二轮。阿德尔曼拦住往更衣室走的姚明，握手。穆托姆博拄着拐杖，走到了球场边，迎接凯旋的姚明。姚明指着穆托姆博胸前的“I can play”，笑了，两个巨人拥抱在了一起。　　从球场到更衣室，很近，可姚明一路走得很慢。不知道有多少只手伸到他面前，击掌相庆，姚明享受着。等到更衣室大门终于关上时，真正的庆祝开始了。叫声，乒乒乓乓声，笑声从门缝里钻出来，告诉等在门外的媒体们，里面有多热闹。　　姚明嘴一直就没合拢过。　　记者们围到他身边，跟他握手，祝贺。姚明说：“给你们省钱了，不用往波特兰再跑一趟。我也能踏踏实实的歇一天了。” 　　波特兰总经理走到他身边，跟他握手，说：“祝贺你，姚，你打得非常非常出色。”姚明点头称谢，不知道还能再多说些什么。　　火箭的CEO泰德·布朗，走到姚明，跟他握手，说：“姚，等打过第二轮，我再去剃，剃个秃子。”季后赛开始之前，布朗剃了个板寸，说是为了季后赛削发明志。姚明跟他说：“你先来吧，等打到决赛，我也剃。” 　　总经理莫雷，走过来，跟他握手，然后站在离姚明不远处，跟媒体说：“这证明了当初我们选择以姚作为核心建设球队是正确的，我们会坚持下去。”他声音很大，是说给摄像机听，也是说给姚明听。姚明喊回去：“我听到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富兰老爷子腆着大肚子也终于挤到了姚明身边，跟他握手，说：“恭喜你，姚，你没骗我。” 　　这个晚上，姚明不知道握了多少遍手，听了多少声祝贺，他笑着，根本没法把嘴合起来。　　一位工作人员端着个杯子挤了进来，塞到姚明手里。那不是什么功能饮料，能帮他迅速恢复体力。那是一杯啤酒，为姚明庆功用的。　　杯子很大，姚明一口气灌了一半。坐回到靠背椅上，低头沉默了几秒钟，再把剩下那一半灌进肚。然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再次笑开了。以后，他会有很长时间来感慨这一刻的，现在，先享受快乐吧。　　媒体官催着他赶紧洗澡，赶紧穿衣服，很多记者在新闻发布室里等着他呢。可姚明还是磨磨蹭蹭的，这个晚上，他话很多，思路很乱。媒体官喊了半天，他终于把一切都收拾好，站起身，突然看到更衣室大屏幕上ESPN的镜头。他自己站在镜头里，和穆托姆博紧紧地抱在一起，镜头一转，移到了球场的另外一端，罗伊低垂着脑袋往外走。这些刚刚过去没多久，可已经在姚明心里烙下印了。　　他又笑了。　　坐在新闻发布室里，姚明说：“我跨出了重要的一步，感觉很好，当比赛时间一点点的接近终点，我始终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我很高兴。这是我NBA生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胜利。” 　　他说：“从明天开始，我们打开了新的一页，再接再厉。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目标，我拿过CBA冠军，那是22岁之前的，我和火箭进入第二轮，是29岁的事，达到了目标后，总让人高兴。” 　　他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得把目光放在更新的目标上。今晚之前，我们一直在说，火箭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跨过第一轮了，我有多少年没能跨过第一轮。现在，我们跨过去了，一切都变成新的。我们有第二轮要打，我们有一个新的目标，我是一个新的我。” 　　他说：“现在国内是五一节，明天，我也放一天假。” 　　他跟阿泰说：“待会俱乐部见。” 　　姚明没去俱乐部，姚明还是姚明，他老老实实地回家去。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老板亚历山大从后面走了过来，拍着姚明，问身边的人：“这大个是谁啊？”一脸的笑。姚明没理老板，瞅着老板太太手里的玻璃瓶，问：“那里面装的是伏特加吗？”老板太太摇头：“姚，这是水。”姚明摇了摇头：“那没劲，我不喝了。” 　　亚历山大笑了，姚明笑了，他们肩并肩地离开。　　此时，时钟指向十二点。2009年4月30日结束了。　　不眠之夜，打了7年的老兵，姚明，终于在这一天，迈过了那道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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