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塞尔维亚人在国家队划出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轨迹。这就是杜伊和福拉多。“福拉多是一个好人，杜伊则是一个大骗子。”有人总结陈词，大多数国脚都赞同这样的评价，“奇了怪了，都是塞尔维亚人，这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当杜伊在国家队面临人人喊打的窘境时，好人福拉多在国家队继续坚守着，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以自己的职业精神继续着应该做的工作。 

队员集体感谢福拉多 

　　蔚少辉大声地喊起了"福拉多"，国脚们则齐声大喊"谢谢"，一旁的记者和工作人员也一起为两人鼓起掌来，声震屋瓦---这可能是授予一个教练员最高的精神荣誉。福拉多眼圈有点发红，顿了顿，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似乎商量好了，17日这天下午的训练结束后，所有的中国队员围成一圈的时候，口号不再是“中国加油”。领队蔚少辉说：“我们为了感谢福拉多的工作，一会我带头喊他们两个的名字，你们喊谢谢。”然后蔚少辉大声地喊起了“福拉多”，国脚们则齐声大喊“谢谢”，一旁的记者和工作人员也一起为两人鼓起掌来，声震屋瓦。当队员们高喊“谢谢”的时候，杜伊就在数十米之外的训练场上站立着，他的表情冷淡，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个仪式的策划者是蔚少辉，这几天他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本届国家队的使命结束了，蔚少辉和福拉多都可能离去。临行时，“四哥”只担心委屈了这个好人。“如果让福拉多带下去，或许结果不是这样。”蔚少辉说，但是他马上纠正了自己的逻辑错误：“当然，这样的情况很难假设，如果福拉多带输了，或许我们又会感慨，为什么没有让杜伊带？” 

　　无论如何，蔚少辉都把福拉多当成自己所见过的最敬业的外籍教练———他已经在足协工作了数十年，曾经为米卢、阿里·汉工作过。———“他是一个绝对的好人。他的敬业精神，在我经历的所有教练里，都是少见的。” 

　　所以蔚少辉才会特意给福拉多准备这样一个仪式，这可能是授予一个教练员最高的精神荣誉。福拉多的眼圈有点发红，顿了顿，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内向得甚至有点害羞，或许看起来有点没劲，但是塞尔维亚人有自己的教条和准则。尽管他的委屈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是福拉多什么都不愿意说。临走前一天，很多人都以为福拉多会炮轰一下，但是他却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因为在采访国家队的过程中与福拉多一直保持着不错的私人关系，记者还想上前碰碰运气，但是福拉多有些为难，他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拒绝：“还有一场比赛，打完最后一场比赛，咱们再聊吧。” 

　　翻译张悦在大连期间，就曾经跟随过老头，他是对福拉多性格最为了解的人。“我估计他不会说什么你们媒体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张悦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年他在大连下课的时候，也有很多记者找他，希望他能够透点内幕，但是老头最终谁的采访也没有接受。这不是游戏规则，这就是他做人的准则。” 

出局后依旧一丝不苟 

　　关于外界所有赞誉，以及对于杜伊的指责，似乎都与福拉多无关，他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唯一有一点不同，杜伊不在，福拉多似乎显得更加开心，脸上笑容多了很多，他甚至给每个队员开起了玩笑。每逢杜伊不在的时候，福拉多总是轻松很多。 

　　福拉多有时候像一块木头，没有半点火气，比如中国队输掉与伊拉克的比赛之后，有记者问福拉多是不是扮演着傀儡的角色。这是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其间充斥着媒体对于中国队输球的情绪发泄，但是福拉多依然坦然接招：“当时我们就是这么安排的，我只是完成我应该完成的工作。” 

　　他确实还在坚守着，即便国家队已经出局，他的训练也仍然一丝不苟，没有人能够偷懒或者儿戏。他早早来到球场摆好标志物，然后亲自上场，给队员示范如何绕过标志物，再盘过门将射门得分，他的假动作，让队员们鼓掌叫好，随后福拉多脸红起来。 

　　孙祥还透露了一个细节：“17日上午任意球训练时，福拉多打进了两记世界波，真是漂亮！”眼神里流露着由衷的敬佩：“如果福拉多不是年纪大了，体能不济，他绝对能当国家队的核心队员。” 

　　不仅是国足队员，连国奥队员对福拉多都充满了敬意。“我们4月份去塞尔维亚训练时，看了红星队的荣誉室，他的照片排第三。”邱盛炯回忆说：“当年英国联赛只有一个外援名额，阿森纳就给了他，阿森纳啊！”“大牛”感叹，目光里都是艳慕。 

　　关于外界的所有赞誉，以及对于杜伊的指责，似乎都与福拉多无关，他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唯一有一点不同，杜伊不在，福拉多似乎显得更加开心，脸上笑容多了很多，他甚至给每个队员开起了玩笑。每逢杜伊不在的时候，福拉多总是轻松很多，笑容总是挂在脸上。队里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一名队员回忆起美国拉练时一个场景：“当时有一个女士在国家队训练时找领队谈点比赛的事情，结果让福拉多看见了，第二天他还开起了四叔的玩笑。这跟杜伊在的时候，那个闷声不响的福拉多是一个人吗？” 

　　福拉多的训练内容也跟杜伊在时完全不同，三天的调整训练，除了恢复体能，福拉多主要是在帮助队员纠正动作扣技术细节。17日的训练结束，他还在给前锋队员揣摩进攻过人时的一些假动作，他让球，然后转身，然后用两只脚把球夹起，甩到身体的另一边，动作一气呵成，让韩鹏颇感压力：“这个动作我能练会吗？”他自问。 

　　另外，在战术演练上，他也彻底摒弃了边路下底的战术，改为此前在清远训练时一直在演练的地面配合，层层推进。此前的美国拉练中，他也坚持灌输这样的战术风格，尽管国足输掉了与墨西哥队的比赛，但是在与萨尔瓦多队的比赛中，国足却打出了高水平。 

　　“与福拉多相比，杜伊的训练要简单得多。杜伊这套短时间内可能会见效的快，但是福拉多的东西从长远来看更适合国家队。”从多哈返回北京的飞机上，就有队员告诉记者：“其实福拉多带的那套东西还是非常管用的，关键我们没有坚持下来，用足够的时间把老头这套东西演练成熟。”而在国足兵败之后，这样的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大。 

　　有人耻笑他"土老冒" 

　　以前他带大连时，毕竟和我们还算比较远。说实话，当时我们对他没有多少了解。虽然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但是通过一些细节我们感觉他是一位非常不错的教练。听说他踢球时就非常厉害，通过训练我们已经感觉出来的确名不虚传。 

　　事实上，福拉多是在人们的怀疑和不信任中到来的，在很多人看来，尽管当时杜伊还没有答应接手国家队，但是，找来了福拉多，而且是杜伊牵的线，那么，他注定就是一个“傀儡”。尽管在来到北京签约的那个前夜，福拉多表示自己有自己的任务，“我和杜伊有不同的分工”。 

　　“其实福拉多是个崇尚进攻的教练员。他带队打比赛不仅漂亮，而且务实。他的打法非常犀利。外界似乎都在质疑他的能力，但是有一点，他带领我们第一年，就拿下了双冠王，这就是证明。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是当时实德球员邹捷谈到福拉多时的回答，当时，福拉多回到大连寻找适合国家队的球员。 

　　但是，当时的国脚，并不认可福拉多。“你看他哪里有主教练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土老冒。”这是2007年9月，福拉多出现在国家队训练场上时，一些国脚私下里的笑话，因为老头全身上下的衣服总价值不会超过200块。而且，福拉多是从科威特国奥的位置上过来的，此前，他在大连遭遇了解雇。 

　　但是，三天之后，老头让所有的国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过，这是他踢球的功夫。“以前他带大连时，毕竟和我们还算比较远。说实话，当时我们对他没有多少了解。虽然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但是通过一些细节我们感觉他是一位非常不错的教练。听说他踢球时就非常厉害，通过训练我们已经感觉出来的确名不虚传。我觉得福拉多比杜伊还厉害，杜伊就是守门员出身，你看意大利佐夫，佐夫再好也不过如此。但是我们实在不明白，既然有了福拉多，为什么足协还派杜伊过来，有些看不懂。”而且，一些球员还从这个绰号“鸽子”的前阿森纳球员身上学到了一些“小技术”。 

　　“从福拉多的训练细节可以看出，这是一位水平不错的教练，对球队的问题看得比较透彻。我们有信心在福拉多的带领下打好世界杯资格赛，我们有这个责任和义务。”这是李玮锋对福拉多最初几天训练的判断，不管怎样，这位经历了数位中外教练的大佬有资格这样评判。 

　　“他其实是一个足球智商非常高的人。”孙祥说：“带队这段时间，他真的教会给了我们很多东西，对于足球，他跟杜伊有完全不同的理解，只不过在国家队，他缺少发言权。” 

　　还有队员从性格的角度总结了两个不同的塞尔维亚人。“杜伊比较傲慢，很少跟队员交流，但是福拉多不同，他很耐心，也很认真。更重要的一点是，杜伊和福拉多在面对队员的错误时态度完全不同。福拉多也很严厉，他在训练时也骂人，但是骂完就完了，该用他还会用。但是杜伊不同，千万别得罪他，一旦得罪他就完蛋了。”很多国脚都谈到了相同的内容。 

　　拉杜实际早已决裂 

　　"如果不是我们中方在中间拦着，恐怕俩人早就打起来了。"一名中方人士的话，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福拉多非常职业，无论底下怎么吵，对外，福拉多不会表现出一点点情绪。""他依旧该如何工作，还是如何工作这就是人家的职业道德。" 

　　拉杜在带队上的种种分歧，最终决定这对好朋友，在国足失利之后，注定要分道扬镳。实际上，杜伊和福拉多之间在足球理念的理解上一直存在着分歧，在带领国家队的过程中，这种分歧变得越来越大。只不过此前这种分歧一直处于技战术层面，但是国足冲刺备战的最后阶段，双方已经彻底决裂。“如果不是我们中方在中间拦着，恐怕俩人早就打起来了。”一名中方人士的话，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福拉多非常职业，无论底下怎么吵，对外，福拉多不会表现出一点点情绪。” 

　　这与杜伊完全不同，杜伊的做法是在中卡之战前，故意让福拉多来宣布主力阵容和布置战术，比赛失利后，他又把媒体的矛头引向了福拉多。尽管福拉多没有说，但是他绝对不是笨蛋，杜伊的做法他很清楚。“但是他依旧该如何工作还是如何工作，这就是人家的职业道德。”蔚少辉评价说。 

　　很多队员都在为福拉多鸣不平。他们真不知道为什么福拉多如此具备忍耐力。“如果是我，早就炸了，杜伊这不是故意拿他当替罪羊吗？” 

　　只不过福拉多跟杜伊之间原本牢固的友谊关系早已经不复存在，业余时间，福拉多始终跟体能教练日尔科在一起，从来没见过他跟杜伊一起散步，商讨问题。“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现在恐怕很难做朋友，只是同事关系了吧。”一名队内人士分析说。 

　　福拉多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18日中国队临行前，因为没有训练，他还专门前往国奥队的训练场，杜伊在属于自己的领地忙活着，福拉多隔着铁丝网，静静观看着自己曾经的朋友和搭档。随后杜伊发现了他的“小兄弟”，两只手又握在了一起，他们轻轻地聊着什么，没有人知道此时，两人还有什么内容可以交流。 

　　中午12点，福拉多独自带领纯粹的国家队，踏上了挑战澳大利亚的征途，临行前，杜伊终于还是出现，尽管只是最后一个，他把所有的国奥队员拢成一圈，高喊一声：“加油，中国！” 

　　国奥队员为国足将士加油时，福拉多已经上车，他隔着窗玻璃，冷冷地看着杜伊，表情依旧有些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