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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翔退赛内幕：训练也打封闭几天前几乎无法走路

彩富网 2008-8-19 10:35:00	【字体：大中小】【发表评论】【收藏】【打印】

请原谅作为一个记者，在这样一个心碎时刻，我要用以下的笔墨讲述我和刘翔师徒之间的关系。这实在不是为了炫耀，我只是希望让大家知道，我对他们有长达七年的深入了解，因此我对他们近一个月来的备战和训练情况完全掌握，我更由此希望，大家因为我的报道，能了解在这些天里他们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伤痛的折磨。为此我拒绝去写刘翔的专访和评论，而选择了这篇冗长的记叙文，它所讲述的正是刘翔退赛的真正原因。我不想说大话，只是希望大家能够从人性关怀的角度出发，理解这个还年轻的、未来还有希望的运动员在鸟巢所作的悲壮的决定。他曾经说过，希望鸟巢成为自己第二梦开始的地方，但如今确是噩梦，真的希望这个噩梦尽快离他而去。　　7年前因为工作关系，我认识了刘翔和他的教练孙海平，逐渐地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2004年雅典奥运会之后，他们一夜之间红遍世界，人生的所有内容从此改变。我至今记得2004年8月27日那个让亿万中国人激动不已的夜晚，刘翔第一个冲过终点之后，在场的所有中国记者都了跳了起来，有三分之二人流出了激动的泪水。那时，我和他们俩的友谊没有现在这么深厚，在当天晚上对他们表示祝贺之后，我想我们可能接触的机会不多了，因为刘翔从此成为了巨星。因为我一直以为，我之所以能和他们建立比较好的关系，原因大概在于我是国家体育总局官方媒体的记者，随着我工作的调动，他们不会主动和我打交道了。我自己一厢情愿地这样有意和他们疏远，一直到雅典回来后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从雅典夺冠回来后没多久，他们受赞助商耐克公司邀请赴美国公干。那天晚上，我的手机突然接到一个无法显示号码的电话，接起来听到那边说：“小郝，我是孙海平，我们明天从美国回到北京，你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见个面。”我当时既惊讶，又惊喜，要求去机场接他们。孙指导说耐克公司已有安排，不用我接。第二天我还是去了。出关之后，我和孙指导一起在候机大厅外抽了支烟，这是他每次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耐克公司的车到了我们跟前，是一辆别克公务车，但孙指导说：“我们还是坐小郝的车吧。”就这样，他们两人上了我那辆破旧的桑塔纳，我把他们拉到了位于天坛附近的运动员公寓。到宿舍之后，孙指导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很精美的小东西，说是在美国给我买的———这就是他打国际长途要和我见面的原因。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他们已经饥肠辘辘，便再次上了我那辆桑塔纳，我们一起在北京东二环附近的美林阁吃的饭。那天刘翔很开心，我们聊了很多，因为他在美国度过了自雅典奥运会后最快乐的几天。　　我们的关系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晚上，突然间比原来更近了，这是我没想到的。所以那天晚上之后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我都没敢告诉他们我工作调动的事，依然以一个官方媒体的记者和他们来往，我怕他们知道后我们刚刚近了一步的关系会疏远起来。后来当我鼓足勇气告诉他我工作变动的事之后，他们两人都对我说：“没关系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你工作变动和咱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其实那时我们也就认识三年多。　　就这样，我们后来的来往不但没有减少，而且越来越密切，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后来他们每次来北京，我和他们以及目前担任华奥星空网站总经理的曹勇(他也是一个非常资深的田径记者)，都会在一起聚一聚。因为他们的名气和特殊身份，和他们来往，我给自己定的最大原则是，不能影响他们的训练和比赛，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几年来有无数人托我问刘翔要签名，我只做过一次，其他的都拒绝了。不过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包里装了十几张刘翔签名的卡片，那是他主动给我的：“免不了有人会问你要，你就顺便给人家，省的麻烦。” 　　现在我的包里已经没有了刘翔的签名卡片，如果再要收藏，我希望收藏他18日从赛道上转身时从腿上摘下来的“2号道”标志，决然走下跑道的那一刻，是怎样的一种悲痛。这么多年来，他直面栏架，创造很多辉煌，跨过去对他来说很容易，但是面对现场近10万的观众，13亿人关注的目光，甚至全世界的聚焦，他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决定退下来，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我希望在分享他光荣之后，分担这份悲壮。　　记者郝清亮北京报道这真是一个心碎时刻！新闻发布会结束时，孙海平教练走向门口的时候看见我了，他和我紧紧地抱在一起，我想告诉他：“孙指导，别哭！”话还没说完，我们俩已经是泣不成声。一个53岁的中年汉子，历经沧桑，一直快乐坚毅地生活着，在我们认识的这些年里，从没有看到过他因为任何事情而流泪。而2008年8月18日这天，在鸟巢，在被挤得水泄不通的新闻发布厅，因为爱徒刘翔因伤退赛，他失声痛哭。这种悲伤让人撕心裂肺！　　2008的生日跟骨在痛…… 　　说实话，对于今天刘翔的退赛，我赛前就已经隐隐有预感，但我一直祈祷这一幕不要发生。就在比赛的前一天，我还对同行王游宇说，刘翔的跟骨的伤反应很大，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坚持下来。　　我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知道刘翔的跟骨有问题是一个多月前，7月11日，刘翔生日的前两天。那天是周五，刘翔的训练周期是，周四休息调整，周五是大强度课，所以那天是他从美国回来后的第一堂最大强度的训练课。12个栏的加长训练，一共跑了三组。那天他的状态不错，师傅说按照10个栏的距离推算，应该在13秒以内，但他只用了12秒90左右，所以说他的状态恢复到了九成多。可是训练结束后，刘翔第一时间躺到撑杆跳高的垫子上，让队医为他冰敷右脚后跟，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很痛苦。当时我很纳闷，因为大家都知道美国纽约站的退赛，是因为大腿肌肉酸痛的原因，现在为什么冰敷脚后跟呢？就问他。“最近跟骨有点疼，训练结束后反应大。”因为他在治疗，也没有细说，我于是又去问师傅。师傅对我说，最近确实有点问题，大腿肌肉酸痛已经没有大问题了，跟骨的问题又冒出来了。“不过感觉还可以，应该不会影响比赛。”师傅当时对我说。看我还想知道更详细的东西，师傅就把前后过程陈述了一下：这个伤应该在2002年就出现了，属于运动性的积劳成疾，他的两个脚后跟和普通人有点区别，比一般人厚，而他的特点是发力狠，蹬地用力，久而久之就容易把脚后跟磨破，磨出老茧来，随着一年一年不间断地训练，时间越长，磨得就越深，造成现在这样骨膜炎症。　　“反正现在时间很紧了，我们既不能让他的伤病加重，也不能放弃训练，只能边治疗边训练。”这是师傅当时跟我说的原话。我知道他们对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在奥运会日益临近的时候，有很多媒体想采访他们都没成功，跟我解释我看到的这一幕，不是把我当作媒体人来表白什么，绝不是在大赛之前刻意强调自己的苦难，强调自己有多么不容易。我当时就问：“这种情况我能不能写一篇稿子呢？”孙指导说：“暂时还是不要说吧。” 　　我知道他们的苦衷。今年自好运北京比赛之后，刘翔似乎就一直没有好运。美国第一站因伤退赛，就曾引起很多猜疑，第二站抢跑被罚也有很多人不理解。美国“梦游”回来没几天，罗伯斯以12秒87打破了他的世界纪录，之后又两次跑进12秒90，美国的奥利佛也气势汹汹，所有的外界条件对他都很不利。但这对他们两人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孙指导一直坚信刘翔在北京奥运会上会有出色表现，这么多年他们情同父子，刘翔的一切，从身体到心情，他都了解，都掌握，所以他对刘翔有信心。反而正是这些不利因素，让他在刘翔跟骨伤情要不要大张旗鼓地让媒体报道这一问题上显得谨慎了点。因为他知道所有中国人对刘翔的期待，知道所有中国人最想看的一场北京奥运会比赛就是刘翔的，他们不想让大家失望。他们宁愿把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肩上。　　因为那天是刘翔生日的前两天，而那时正是奥运备战最紧张的时刻，队里也有纪律要求，所以2007年就一起帮他庆祝过生日的我就对他说：“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今年就不和你一起过了，等奥运会比赛结束后咱们好好聚聚。”他依然躺在跳高垫子上，笑着说：“没关系啦，每年都一样过，无所谓啦！”他一贯都是这样。临走前，我给了他一个《功夫熊猫》的光盘，那几天这个片子正热映，他听说很逗乐，就想凑凑这个热闹。他一向是这样的，好玩的东西他都想接触接触，我觉得这个片子对缓解他的压力会有很大帮助。　　状态回来了，伤痛在加剧　　此后一段时间我没有和他们通电话。直到7月26日，一个周六，我在办公室给师傅打过去一个电话。因为我知道周五是刘翔的又一个大强度技术训练课，我非常关注他的训练状况。师傅接到电话，犹豫了半天才跟我说话。以前从来不这样，我猜到可能不太好。他告诉我之前一天(7月25日)刘翔的训练课是打着封闭完成的。他以前很少打封闭的，是万不得已才作的选择，还是跟骨的问题。我当时问打封闭感觉怎么样，师傅说能保证完成训练，但终归是打封闭，脚比较麻木，发力受影响。我当时就对师傅说：“这种情况要不要对外说一说？”师傅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暂时不要说吧。” 　　第二天编辑部想让我写一篇关于刘翔动态的稿子，我思考再三还是拒绝了。我知道刘翔师徒的苦衷，我也一向尊重他们的做法，这个时候爆出这个消息，不是小事，可能会给他们的备战造成不好的影响，我期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刘翔跟骨的伤会有好转。　　8月1日，又是一个星期五，我还没起床，师傅打来电话了：“今天又是一个技术训练课，你要有时间来看看，这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强度最大的一次了。”同样的电话他也打给了华奥星空的曹勇总经理，曹总那天有事，就派了他的一个手下李一鸣去了。那天在场的还有国家体育总局科研所刘翔科研公关小组李汀等三位老师，每次在北京技术训练课，他们科研组的三个人都会在场。　　那天训练非常较劲，刘翔格外卖力，师傅也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刘翔几乎每跨过一个栏，他都要大喊，从第一栏到第12栏，一声比一声大，几乎要喊破嗓子了，然后以非常急促的脚步走到刘翔跟前，告诉他这组跑得怎么样。当时李汀老师笑着对我说：“看来真到了关键时候了，从来没见孙指导这样过。”跑完第一组后，师傅对我说：“你看见没有，他的两条腿用力不平衡，跟骨的伤还是有影响。”我一个外行是断然看不出来的，师傅完全是凭着一种职业的感觉，因为他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个项目。　　那天的训练进行得很顺利，效果也非常好，结束后，一直满脸严肃的师傅对我说：“不错，已经有九成五了。”但是同样的画面还是出现了，刘翔第一时间又去找队医了，这次他坐在训练场上的一个小树下面做冰敷，还是右脚后跟。看他很累，我没去打扰他，就问师傅：“还不行？”师傅说最近有好转，但还是有时反应大，有时反应小，还得抓紧时间治疗，“我现在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是那天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李一鸣想把训练情况在网上报道出来，就跟师傅说，师傅回答他：“关于伤病的情况你稍微提一下，不要过多强调。”他还是那样，把所有的苦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　　测试的12秒91和核磁共振　　8月8日，也就是奥运会开幕式当天。孙指导为刘翔和史冬鹏、纪伟三个人安排了一次内部测试，完全按照正式比赛的要求进行，一共两次，中间休息半个小时。我给师傅电话说想过去看看，师傅答应了。但后来我想了很久，觉得大赛当前，还是不去打扰他们好，就给师傅回话，我们于是相约在这次测试后通电话。　　6点半测试结束后，师傅电话准时来了，他很高兴，测试成绩相当不错，但他说成绩暂时不要说的好。而此后关于那次测试的成绩，网上有很多版本的报道，一个说是12秒98，一个说法是最邪乎的12秒80，直到今天退赛后，这个成绩还被疯狂炒作。这不是一个真实的说法，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他那天测试两枪的最好成绩是12秒91，相当不错，所以师傅高兴，但大赛之前他还是想低调点。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成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情况。　　8月8日的事情还没完，晚上9点多的时候，师傅突然打电话说今天测试结束后跟骨处反应很大，现在正在治疗。我当时安慰他：“别急，已经是这种情况了，着急也没用，尽力就是了。”当天晚上已经开始和大夫一起研究治疗方案，方案有两个原则，既要保证他能参赛，还要尽最大努力减缓他的疼痛。　　8月11日，我正在举重馆采访，接到师傅电话，他说：“今天是距21日决赛的倒计时10天。”请注意，他说的是21日决赛倒计时。他所有的一切准备都围绕着21日决赛的。但那天晚上，师傅说了很多刘翔跟骨的伤，说训练的前半段没太大影响，后半段就有影响，这几天的训练通常无法完全完成。　　此后每天晚上9点左右，师傅的电话都如期而至，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关于跟骨的，直到16日进奥运村前，刘翔几乎都无法正常走路，所以才到村里的医院找专家紧急进行核磁共振。17日因为脚部反应很大，甚至放弃了当天计划好的肌肉拉伸训练课，即便这样，他们两人都没想着放弃，师傅还对我说："第一枪目标是13秒50，这个成绩应该能进入下一轮。　　18日赛前最后和翔爸通话　　18日是刘翔的第一个比赛日。按照计划他们9点20左右到热身场，我9点就等在那儿了，我想第一时间知道他跟骨的反应还大不大。　　记者是无法进入热身场的，只能隔着高高的铁丝网，还有一层围挡，很难看见里面的情况。我仰长了脖子往里看，和我一样动作的还有围挡外面很多很多普通观众，他们是为了看刘翔而来。9点半，一身红色运动装装扮的刘翔准时出现，自己一个人在慢跑，远远看，面部似乎没有什么表情。我想说的是，他如果早想着要退赛的话，何不赛前公开对大家宣布因伤无法参加比赛，何必还要来热身，何必还要站在跑道上呢？　　大约10分钟后，师傅出现了，我向他招了招手，他走过来，隔着铁丝网和我说了两句话。我问他："今天早上起来反应大吗？"他笑了笑说："还是那样，有时候反应大，有时候反应小。"然后就转身匆匆离去，他要为刘翔做准备活动。　　我一直仰着脖子看到十点多，刘翔一直在热身。这时我完全是下意识的，鬼使神差地拿起电话拨给了刘翔的爸爸刘学根。他虽然在北京，但没到现场看，他计划从第二枪的时候到现场看儿子比赛。我对刘爸爸说："刘翔最近几天的情况不太好。"他显然比我清楚，只是笑了笑，没有接我的话。现在想来，他是在回避儿子伤病的话题。而他和刘翔赛前的最后一次通话是16日晚上刘翔在奥运村正在做牵拉的时候，刘爸爸对我说："听上去小家伙情绪还不错，他对我说'爸爸，你放心，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会坚持的'。这个孩子我了解，他轻易不会服输的，我知道最近一个月，他们师徒两人一直在走钢丝，不过没关系的，只要坚持到比赛完了就没事了。蛮好的，蛮好的，哈哈哈……"电话就挂了，他要在房间看电视，他的票是后三天的。　　我至今后悔我没有看到他上栏热身就离开了，因为他真正感到疼痛加剧是上栏热身之后，最后时刻他甚至疼得浑身发抖。之后，我看到的和大家看到的一样---他退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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