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造神到毁神,不过是八个月的光景。去年初夏,博阿斯成了欧洲教练最璀璨的教练明星。他率领波尔图在欧洲大陆横冲直撞,追求进攻、大开大阖的打法不仅为他带来了联赛冠军、欧联杯冠军,也直接带来阿布一张1300万英镑的支票。波尔图主席平托·达·科斯塔不得不放人。从小就是波尔图球迷的博阿斯在告别的新闻发布会上,甚至红了双眼。达·科斯塔祝福他在伦敦前程似锦——但在八个月后,科斯塔已经摇头,“博阿斯是正确的人选,但是他选择了错误的时间。”他,早去了几年。
敢于在安切洛蒂留下的辉煌身后接过蓝军教鞭,需要很大的勇气。博阿斯拥有强大自信,甚至在如今危机之下他对自己的战术理念、排兵布阵依然没有任何动摇。和麦克拉伦当年执教英格兰国家队时经常受媒体左右安排阵型不同,博阿斯独断专横。他将兰帕德按死在板凳上,如果不是托雷斯太不争气,高薪老将德罗巴很难抢回首发位置。目前混乱的局面并非博阿斯一人之过。对葡萄牙人而言,切尔西或许也未准备好变天。
和莫里尼奥不同的道路
围绕着博阿斯的噱头,是“莫里尼奥第二”。包括阿布在内的所有人,都坚信博阿斯和莫里尼奥是同一条生产线上诞生的天才教练——他们和博比·罗布森爵士先后有交集,前者在罗布森担任波尔图主帅时,就写信给他争论战术;莫里尼奥则在罗布森执教巴萨期间担任他的翻译。两个葡萄牙人青少年时都没有职业球员背景,在国米博阿斯还是莫里尼奥侦察对手的球探。更关键的是,两人职业起点都在波尔图。种种惊人相似之处,让阿布倾心。
但在表面相似之外,博阿斯却注定不会复制莫里尼奥的道路。或许这个误区将成为阿布亲手给自己挖掘的坟墓。博阿斯的战术理念和魔力鸟有本质的相悖之处,莫里尼奥的功利足球是确保他速成冠军的根源,无论是在切尔西还是随后的国米,蓝军大多数时候赢得不好看。但博阿斯在波尔图时代就出进攻牌,球队的成功离不开奥塔门迪率领防线的稳健表现,在阵型结构上对后防的保护远不如莫里尼奥。遭遇的对手超越葡超和欧联的档次时,博阿斯战术上的漏洞就暴露出来,那不勒斯不过又是个放大镜罢了。
两人进入英超的时代也截然不同。当魔力鸟接手俱乐部时,英超真正的对手只有曼联一家。当时阿森纳不败夺冠的黄金时代已渐趋尾声,随着博格坎普、皮雷等老将的离开,温格组成一套青年军打天下。曼联也在经历青黄不接,利物浦尚在崛起——当时的莫里尼奥拥有极强的购买力、竞争对手却寥寥无几。他以正值当打之年的特里、兰帕德为核心,辅佐德罗巴、切赫、埃辛等高价引进的球员,打造出冠军阵容并不太难。
7年之后,博阿斯依循相同路径入主斯坦福桥。环顾四周,他看到的是一群30岁出头、已过职业巅峰期的高薪老将。英超竞争正步入前所未有的白热化期,曼城、热刺的崛起之余,阿森纳、利物浦依然没有完全丧失昔日的影响力。这时的博阿斯反而没了当年莫里尼奥随意购买球员的权力,胡安·马塔孤掌难鸣,与此同时他还不得不为阿布独断专行购买托雷斯的个人行为买单。
错当阿布革命的断头刀
斯坦福桥需要变革,阿布清楚这一点。他看中博阿斯年轻的冲劲,希望这个手腕强硬的少帅能给更衣室带来变化,注入一些新鲜血液。执教伊始,博阿斯给人最初印象是鲜明的纪律,他对于球员的早餐、午餐有严格规定,要求训练时必须同时就餐,即使当时在斋月期的穆斯林球员阿内尔卡和卡劳也要遵守。他还要求统一着装,在一些细节上追求铁腕。但博阿斯缺少经验,他在自己声望不足和强行狠推铁腕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平衡点。当球队处在逆境时,更衣室老队员都抱怨场内外被限制自由,阿什利·科尔甚至诉苦表示自己成了“机器人”。
原本像特里、兰帕德甚至阿·科尔这样的老球员,都是阿布逐步希望清除的元老。英超每家豪门都在追求年轻化,有的是被迫而为,有的是主教练的意图。曼城的年龄结构最合理,主力阵容大部分在24-28岁的黄金阶段。如果按博阿斯自己的意思,他的首发阵容也在这样的年龄范畴。但是特里、兰帕德却掌握着更衣室话语权,在少了成绩的后盾时,他发现自己十分孤独。如今球队会议成了球员批判教练战术、阵容选择的批斗会,博阿斯苦苦支撑恳求队员“支持他的长期计划”,不果。
更衣室内窃窃私语,到了兵败那不勒斯之后这种声音已经公开化了。兰帕德、阿·科尔质疑落选首发名单的原因,博阿斯慌忙应对。两周之后如果被淘汰出局,原本被阿布用来清洗老将的博阿斯有可能先于球员被清洗掉。
战术修养还需要锤炼
不能完全将博阿斯目前的失败归因于更衣室矛盾。波尔图主席达·科斯塔觉得他应该在葡超继续执教两年,积累经验。博阿斯在战术上的修养,或许还远不足以应付欧冠这样的大场面,这在那不勒斯的比赛中暴露无遗。
无论是安切洛蒂还是佐拉,都在赛前提醒切尔西,“圣保罗是一个充满敌意的球场,要想在那里赢球非常不容易”。曼城在这里吃亏,全场完全找不到状态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这次切尔西在侥幸攻入一球后,临场战术上并没有调整,尤其是在开场不久拉维奇、卡瓦尼就先后有过两次反击差点破门,多亏切赫神勇扑救的情景。也难怪输球之后中后卫卡希尔感觉匪夷所思,“应该压缩阵型守住1比0,结果防线随便就被对方打开”,推敲话中含义,隐约透露对教练临场指挥的不满。这不是第一次切尔西丢了胜局,当球队3比0领先曼联的时候,所有切尔西球迷都认为三分到手。但没想到3球优势都无法守住,被对手直落三球追成3比3。
防线压上,全场紧逼的主要目的是控制皮球的运转,但同时也加大后防的风险。根据不同局面,需要博阿斯做出临时调整,但这八个月葡萄牙人边线上的指挥能力很难让阿布满意。在不同战术的转换和拿捏分寸上,或许贝尼特斯、安切洛蒂这些教练更胜一筹。也难怪在目前四面楚歌之际,贝尼特斯的名字是阿布最早就想起来的。
无论是安切洛蒂还是贝尼特斯,都在执教豪门之前经过中下游球队的锤炼。从1995年到2001年,前利物浦教练执教过瓦拉多利德、奥萨苏纳、特内里费等几家。安切洛蒂师出名门,照旧从雷吉纳起步,在中上游球队帕尔玛小试牛刀,这才接手尤文、米兰这些豪门。在逆境之中,教练的经验和修正战术的素养被全面考量,这时博阿斯过于稚嫩的缺点已经难以遮掩。达·科斯塔说,“他应该在波尔图再执教两年”,目前来看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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