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加冷体育场的看台上，和儿子一起伸直了双脚，半躺看着下面的绿茵场上，世界排名加起来209的新加坡国足和中国国足把足球踢得漫天高。

　　我不是专业球迷，可也知道新加坡的排名106和中国排名103并不意味着这是一场实力相称的比赛。

　　我从来不好意思把新加坡队写成“雄狮队”，我们的狮子长了个鱼尾巴，足球水平可想而知。

　　新加坡教练阿夫拉莫维奇承认这点。他在开赛前，让助理教练范迪看看中国国足的候补席，然后再看看自己的候补席，两人一起倒抽口在天津曾经抽过的凉气。

　　不单他们两人，其实全场观战的新加坡和中国球迷都心里都有数，无非是老阿教练老实说出来：“很清楚啊，中国的素质高得多。”

　　是的。人家说皇马是什么“豪华战舰”，对新加坡来说，不必皇马，其实看看中国队上阵和后备的阵容，已经是我们的梦之队。

　　有这么多从英超、德甲等等超级联赛中赶回来效劳的球员，有这么多在中国联赛中各个俱乐部队的中坚球员。随便挑一个，都能来新加坡队打上主力。

　　想当年，范迪去了德国踢了一阵球，回来新加坡已经是国家队顶梁柱。如果我们有邵佳一、李铁、董方卓这些大牌的任何一个，恐怕老阿教练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不要被中国的世界排名103所误导。那13亿人的大国对足球投入的人力物力，能培养出来的足球人才，绝非人口300万，儿童近视率超过80%，全民脂肪摄取量过高的新加坡所能望其项背的。

　　就连球迷的热情，我们都比中国差远了。

　　整个晚上，大部分的时间里，一贯以冷感著称的新加坡人让规模迷你的专业拉拉队去和全场热情高涨的中国球迷的加油声对抗，在排山倒海的“中国队，加油！”(以及零星的“新加坡，SB”)的吼声里，我几乎找不到新加坡队主场的感觉。幸好有些聪明的新加坡球迷在中国拉拉队喊“中国队”的时候大吼“Singapore！”，然后让中国球迷帮忙喊后半声“加油！”才扳回一点点局面。

　　我想，新加坡和中国球迷的最大区别是中国球迷还能够有“冲出亚洲”的梦想，而有自知之明的新加坡球迷从来都不抱希望，自嘲地给自己打一针“不要输得太难看”的预防针后才看球，是我们的老习惯。

　　而新加坡球员尽了他们的力，结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在场上，我看着守门员刘易斯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扑救，把来自中国大牌球星的射门一个一个化解。他确实犯了一些低级错误，在第十五分钟开球时把球送到了中国前锋的脚下；在一个角球时，他过早出击。但是昨天晚上赢得最多掌声的人，还是他。

　　在场上，我看到身体素质不如中国队的狮城球员努力拼抢，即使面对了裁判的“视而不见”；李玮峰和邵佳一的三记大肘以及中国队越来越急躁的“功夫足球”打法，伊沙克、法赫鲁丁、本内特们都没有失去他们的斗志，也没有失去他们的理智。

　　一场下来，看到新加坡球员伤痕累累，可是没有一个人在中国队泰山压顶的攻势面前投降。

　　在完场哨声响起的时刻，我看到所有的新加坡球员昂着头走出球场。

　　三岁的儿子问我：“爸，我们有没有赢？”

　　我告诉他：“我们没有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