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时空迷倒世界的难题，往往披着最平易近人的外壳。好比一度倾国倾城的“哥德巴赫猜想”，其实只是一句话：“任何大于2的偶数，都是两个质数之和”。又好比困扰世界半个多世纪的“西班牙方程式”，也可以写成一个平淡无奇的问句：为什么越来越强大的西甲，却制造出日渐孱弱的西班牙国家队？

　　然而，方程式至今无解，谜题愈演愈烈。2006年，巴萨再次横扫欧洲，西班牙队却连“预选赛之王”的可怜头衔都弄丢———北欧的夜雾里，“阿拉贡内斯军团”被瑞典横扫，被北爱尔兰痛殴。刚刚公布的金球奖50人候选名单，西甲13人，西班牙国家队4人。世界足球先生30人名单里，西甲6人(如果算上齐达内是7人)；西班牙队？0。

　　从西甲到西班牙队，是谁弄断了那根要命的连接线？是佩雷斯和拉波尔特吗？德国人有量入为出的严谨传统，英格兰有“劳工证”的排外法规，而西班牙只要“银河舰队”的声色享受。于是小罗、齐达内登堂入室，皇马和巴萨锻造传奇无数，只剩下西班牙球员远离舞台中央。阿拉贡内斯说，他只能去利物浦和阿森纳寻找希望。但大俱乐部鄙夷地看看他，又看看欧战曾经威风八面的普约尔、劳尔、华金，评价是“无能”。

　　死结是阿拉贡内斯吗？是历届的西班牙队主教练吗？或者说，是足协糟糕的选帅标准吗？西甲名帅如过江之鲫，西班牙队的头把交椅，却总不见大牌的影子。克莱门特、卡马乔、塞斯、阿拉贡内斯———10年来，当没有豪门执教经验的他们拿起西班牙教鞭时，西甲的教练席上却先后来往过克鲁伊夫、希丁克、卡佩罗等一代名帅。

　　也许答案也可能在意志？毕竟那么多次，西班牙队都那么众望所归、却又只差一点。从耶罗到劳尔，这个球队的“带头大哥”，留下了太多悲泣的场面。也许问题在民族性？对于天性散漫、不喜拘束的西班牙人，这套层层渗透、环节众多的打法，是否太过繁复和复杂？然而，如今的巴萨、当年的皇马，一样是这些西班牙人当“老大”，却能优雅而强硬地，杀死鼎盛的切尔西和曼联。

　　去看看贝纳布的白旗飘扬，去看看诺坎普疯狂的红蓝色，再去看看时常辗转各大乡村球场，寻求最大支持率的西班牙队。也许死结本就深入这个国家的肌理？各个大区民族众多，足球风俗迥异，甚至言语不同，又用何种思路统一成国家队去称霸世界？俱乐部和国家队正日渐成为两个不同的体系，皇马和巴萨的球迷为自己的俱乐部耗尽了所有的热情后，在国家队比赛的日子里，许多人休养生息去了。国家队的悲欢离合，与他们无关。可是，且不论西班牙的民族对立本就不那么深刻，就是在全国的冷落下，一个叫阿隆索的小子，不是也悄悄拿到了F1世界冠军？

　　于是死结无数。年轻人与外援的结，“带头大哥”与大牌教练的结，巴斯克与加泰罗尼亚的结……每一个结都似乎指向解脱，解开却发现仍旧一团乱麻。方程式有解吗？答案或许该参见8年前的法国队，那支同样球星众多却曾经萎靡不振的国家队———1998年，在法兰西球场的那座金杯前，所有那些曾经的结，都化作了五颜六色的焰火，放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