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苏尔班体育场沉浸在一片似雾非雾的背景里，安特卫普入冬之后阴晴不定，这又是一个寒冷的早上。当记者走进训练场外面的大院里时，里面聚集了一百来名当地球迷，超过8成都是50岁以上的老人。11月2日早上球队的训练改在布莱斯切特进行，所以他们都扑空了。这些人穿着深色的外套，戴着帽子，像在拍一部老欧洲电影。仅仅是因为记者的东方面孔，其中的几个人就围拢过来，“你是董的家人还是朋友？”他们问。当记者乘坐出租车在这个城市穿梭时，每个出租车司机都对着记者竖起大拇指。“董，VERYGOOD。”

　　这个小城，无人不识董方卓。

　　[训练] 三孩子追到院子里让他签名

　　最近3场比赛打进了4个进球，董方卓的状态在10月底给球迷留下了深刻印象。球场上成王败寇，现在人气高是正常的。记者来到15公里外的布莱斯切特，乔伊斯的训练进入对抗阶段。球队分成两部分，穿黄色背心的一组仅有后卫是主力，董方卓和其他进攻中前场进攻主力被分在另外一组。乔伊斯非常随意，不穿背心的一组大多数穿的红色队服，而董方卓穿的是长袖长裤的一套蓝色恩宝运动装———这使他看起来格外显眼。对抗中他一次高速起动，摆脱防守后凶猛射门，球打在右边的立柱上弹回。还没等球场边上的球迷发出惊呼，董方卓又跑向了球的落点，他再次得到了射门的机会。他选择了另外一边的角度，不巧的是，左边门柱也挡出了他的射门。乔伊斯笑骂了一句，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这是董方卓和其他5名曼联球员从卡林顿基地回来后的第一次训练。

　　训练是生活的一部分，但训练完成后还不是完全的个人生活。布莱斯切特是安特卫普俱乐部的青少年训练基地，这天俱乐部安排了给小队员签名的活动。基地虽然很小，仅有3块场地，但设施相当齐全。董方卓和队友冲了个澡，等他们出来时，外面的大厅里已经摆好了一圈桌椅。他和曼联的几个人坐在最后的几个位置，小孩子们雀跃着一个个请球员签名。每个拿到董方卓签名的人都既高兴又疑惑，皱着眉头看了又看———

　　他们根本不认识中文。其中三个孩子没有让董方卓签名，他们狡猾地笑着。此前董方卓到院子里先把装备放在车上，他们三人追到了院子里，提前请他签了名。

　　董和几位曼联租借过来的球员差点吓倒了当地报社记者范·卡伦，因为他们正在喝可乐。后者疑惑地问，“难道他们今天不是运动员了？”董方卓的私人教练黄庆良发出吃吃的笑声。他很清楚，这些人喝的只是橙汁，因为大厅里的纸杯都是可口可乐提供的，所以就随便拿了一些。黄庆良是1998年敖东队的绝对主力，也是当年甲A的最佳阵容球员，现在他和董方卓住在一起。业余时间指导一下董方卓个人训练。

　　[吃饭] 跑堂的飞奔过来握手

　　一个在中国俱乐部如此风光的球员，个人生活也应该丰富多彩。在比利时的董方卓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俱乐部除了提供寓所和一辆沃尔沃之外，其他的生活都要自理。离开布莱斯切特的路上，董方卓告诉记者，他的洗手间下水接口坏了，预约了人来修理。长时间的个人欧洲生活，已经使他不习惯邀请外人去住处做客。黄庆良说，这些事情平时都要自己处理，洗衣机坏了，微波炉不热了，都要及时向俱乐部管理人员说。他们会派人来修理，但时间非常不确定。比利时人有些像他们的南方邻居法国人，在时间上比较宽容。记者在安特卫普体育场预约出租车，至少等待了40分钟。

　　中午一点记者和董方卓、黄庆良一起进了一家土耳其餐厅，各自要了一份馍夹羊肉。跑堂一见董方卓便跑过来客气地握手，看得出董方卓已是这里的熟客。比利时俱乐部里，球员的饮食也必须个人自理，这和他们的走训制是息息相关的。记者在根特和罗马尼亚球员斯托卡亚住在同一个地方，他在安德莱赫特、布鲁日踢过总共8年，算是比利时联赛里有名的球员，但还是每天都得在餐馆和酒店里吃饭。“俱乐部的人顶多会提醒你，什么饮食对一个球员是合适的。”

　　董方卓口味特重，几乎用了所有的酱料才把盘子里的羊肉调好，然后把他们夹在馍里去。以他的口味，记者调侃说他一定很喜欢吃川菜，董方卓回答，“我是什么都能吃。”被欧洲的简单饮食制得服服帖帖的董方卓很怀念前一年的冬天，他的母亲来到了安特卫普，给他做一些大连的家常菜。安特卫普的唐人街什么都有卖的，调料不成问题。

　　黄庆良介绍说，吃过午饭之后，董方卓一般都要睡一会，以利于下午的调整训练。“英国那边冷坏了”，董方卓的一句话提醒了黄庆良，他说，“干脆咱们晚上弄一个涮羊肉，给你暖暖胃吧。”董方卓同意了。这天下午俱乐部没有安排训练，董方卓准备去花园广场酒店游泳，放松肌肉。我们约定在游泳训练之前，在酒店附近的超市见面。

　　[买菜] 提着篮子跑了三家超市

　　安特卫普是欧洲第二大港口城市，但无法和中国的城市规模相比。市中心广场不过150×50米大小，这个广场正在重新建设，所以差不多像被轰炸过。广场一头是著名的钻石街，另一头连着唐人街。这里几乎聚集着董方卓全部活动的区域。如果他外出吃饭，差不多就在广场附近的土耳其烤肉或其他馆子；如果个人训练，就在花园广场酒店；而酒店一旁就是唐人街。

　　黄庆良和记者在广场附近聊天，5点钟天色已暗，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董方卓睡了一觉，开车抵达了附近的新华超市，叫我们去会合。这个超市是中国老板开的，就在唐人街的头上。在国内踢球的球员永远都不会像他这样，提着一个篮子在最里面采购食物。看到黄庆良赶来，董方卓说，“粉条什么的都买了，就是羊肉、豆腐和豆芽什么的，还得上对面再去买。”记者提醒其实每次可以多买一些，黄庆良笑着说，“我们的冰箱一人多高，但仅有冷藏没有冷冻。还好，这里买东西并不远，也就逼得我们吃更新鲜的了。”

　　华人收银员一身中国红的唐装，率先在外面等候的黄庆良和她聊天。最后看到队伍中的董方卓，她才恍然大悟，对黄庆良说，“我说你怎么不走呢？原来是等他。”董方卓也乐了。他要用卡来支付这21.73欧元的东西，最后想了一下，决定多买两张10欧元的电话卡。

　　跨过大街就有另外一家中国超市“福荣”，店员是北京人。董方卓进去时，这位大姐就热情招呼，董方卓选了大概0.5公斤豆芽，然后取了两块豆腐。这里的食品几乎都是中国食品，所以几乎没有老外前来。大姐很客气，指着豆芽说，“这点东西怎么好意思收钱啊。”董方卓赶紧说，“还有豆腐呢，一起算账好了。”但老板更热情，装好了，像武功高手一样连推带送，递给董方卓，根本不听后者的解释。出了门，董方卓还挺不好意思。

　　这次采购还没有结束，还得去一家比利时人开的超市———葱和羊肉都没有买到。欧洲的超市当然没有片好的薄羊肉，寻找了10分钟，董方卓终于下定决心，买一种最像涮羊肉的肉块，回家之后再切切。跑了三家超市，这些东西终于齐整，董方卓赶紧出门把肉放进车里，他还得游泳放松。

　　[健身] 找到故土的感觉

　　花园广场酒店的健身房和安特卫普酒店有协议，平时球员们可以来这里自行训练。长期在这里锻炼，常客和服务员都认识董方卓。酒店的游泳池很小，大概仅有15米长，3米宽。说起游泳董方卓很是羞涩，“我们那里学什么游泳啊，往海里一丢，能学会就会，不会就拉倒。反正我属于给大连丢脸的那种，不怎么会。”显然他谦虚了，其实他蛙泳游得不错。黄庆良在外面等待，“姿势不重要，主要是要放松一下肌肉，回曼联这几天他们还是练得挺苦的。”

　　不止董方卓一个球员前来加练，他的前锋线上的竞争对手、阿根廷人厄尔古因也来到了健身房，不过他来得挺晚，董方卓都要离开了。两人相互用拳头打对方的胸口，算是见面的致意。董方卓开心地笑着，在这座城市里，因为足球走到一起的年轻人，相互之间找到了故土的感觉———虽然这里离家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