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在本届世界杯开赛之前，笔者并不看好斗牛士军团的南非之旅。不错，博斯克继承了阿拉贡内斯留下的团队财富，也完善了前任为这支球队留下的长处。但世界杯毕竟不同于欧洲杯，更复杂的对手、更多元化的技战术环境，再加上球队个别位置完成的新老交替……这些因素，都让我觉得“斗牛士”的南非征程确实充满了变数。

　　最终，博斯克的球队用结果证明了我的错误，也给所有西班牙拥趸带去了空前的幸福与快乐。

　　7月11日，在新闻中心和足球城球场记者席上相继码字的我，总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感动。当我结束了这次世界杯报道之旅，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写下这篇文字时，自己依然可以触摸到那种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真实感动。

　　11日晚，整个西班牙都有眼泪在飞，都在伊比利亚炙热的夏夜里沉醉。因为，他们的球队终于走出了一条幸福之路。

　　“斗牛士”泡沫被刺破

　　世界杯期间，西班牙队的驻地设在约翰内斯堡的西北大学校区内。6月10日，作为本届世界杯最后一支抵达南非的球队，当“斗牛士”和跟随他们前来报道的诸多记者终于抵达后，一种乐观的氛围，很快便让假日里的大学校园拥有了一份轻松的气场。

　　与2008年欧洲杯的情形一样，西班牙足协为所有记者们搭建好了设备齐全的新闻发布会大厅、电视和电台演播间，甚至还再次备好了地道西班牙风味的火腿。和各路记者闲聊时，笔者能很强烈地感受到他们的超然放松与卓然自信，“我已和朋友打赌，西班牙若没赢得世界冠军，我会请他吃上20顿饭，记住！每顿都是大餐。”本报特约记者、西班牙《访谈》杂志体育部主任穆尼奥斯的这句话，至今让我印象深刻。

　　然而，任何过分的膨胀都会制造泡沫，首战不敌瑞士的结果，就是扎破这个泡沫的尖刺。被爆冷的当晚，皮克恼火地说出的那句：“记者们可以闭嘴了，我们从来都不是夺冠热门！”而为某阿拉伯电视台担任嘉宾评论员的前任主帅阿拉贡内斯，则毫不留情地批评说：“堆积了太多的中场，而不是前锋的西班牙无法赢球。”

　　两年以来，整个西班牙也一直都活在欧洲杯夺冠后的光环里，以及一份越来越膨胀的自信中。所以，他们负于瑞士绝非偶然，也幸亏这场失利，及时地给西班牙敲响了警钟。

　　那场比赛之后，没有西班牙记者强调瑞士人之所以奏凯，完全是得益于偷袭，大家说的倒都是首战告墨如何给西班牙上了一课。此外，人们也不再喋喋不休地谈论比利亚与托雷斯的“双响炮”火力多强，哈维、伊涅斯塔领衔的中场创造力多丰富。而是开始研究为何西班牙前锋无法把握住大把的机会，布斯克茨与阿隆索的双后腰战术是否该坚持，以及斗牛士军团的防线又有哪些隐患。

　　输掉首场比赛，显然对“斗牛士”是个糟糕的开局，但输球之后他们却也赢得了很重要的东西。

　　苦战智利，受罪的胜利

　　西班牙人赢得的是反思。博斯克在审视自己的技战术安排，球员们在检查自己的训练状态及临场发挥，媒体们则在重新定义着报道的论调与方向。

　　小组赛末战对垒智利前，再次来到西北大学训练场的笔者，居然感受到了一丝紧张的氛围。伊涅斯塔在接受Cope电台记者采访时，在短短的一段话中说了三遍“我们绝对不容有失”，卡普德维拉也告诉《国家报》记者“智利队的快攻会给西班牙防线制造麻烦”，就连一向乐观的本报特约记者、《阿斯报》总编助理马塔亚纳也小心翼翼地表示：“贝尔萨从来都是个危险人物。”

　　事实上，那场西班牙艰难收获的2比1，让很多球员和记者赛后都不约而同地说：受罪的胜利。在那之后，尽管有一些西班牙记者对阿拉贡内斯一直指责球队踢得不好颇有微词，他们总在强调2008年欧洲杯期间，博斯克婉拒某电视台邀请，以此回避评论阿拉贡内斯的绅士之举。但这些西班牙足球圈内的笔杆子们也承认，从小组赛三场的表现来看，诚如阿拉贡内斯所说，这支西班牙队需要改善的地方还有很多。

　　曾经，在赌城的某酒店里，笔者曾询问过阿拉贡内斯如何看待自己的“智叟”绰号，老人的答案出乎意料：“这是记者起的，我不是‘智叟’，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会如实地表达所看所想。”

　　截止至西班牙半决赛淘汰德国前，每场比赛过后，人们都能听到阿拉贡内斯“刺耳”的批评。但事实却是，西班牙虽然或踢得不好或赢得艰难，但却始终未曾在争冠道路上停下过脚步。

　　终结魔咒“准备好”夺冠

　　半决赛击败德国之后，笼罩在西班牙周围的氛围又发生了变化。当人们在津津乐道地谈论博斯克历史性地将球队带入决赛时，也有人想起了两年前的欧洲杯，并直言斗牛士军团拿下强大德国战车的意义，等同于2年前他们在欧洲杯1/4决赛中点球击败意大利，终结折磨自己多年的“1/4决赛魔咒”的深远内涵。

　　7月9日，当我们再次驱车2个小时来到西班牙集训地时，这里没有荷兰队上下如临大敌，恨不得采取新闻静默的紧张。而西班牙的营地，除了新闻官如约安排的采访，伊涅斯塔、哈维、阿隆索、卡普德维拉等球员还破例接受了不曾预约的某些媒体记者的提问，在听到某位球迷高喊“我们是冠军”时，纳瓦斯除了将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睛笑成月弯之外，还向他伸出了大拇指，伊涅斯塔则在接受完所有采访后，在枯草发黄的体育场上惬意地与前来探望自己的女友散步。

　　赛前一天，当记者向博斯克询问球队气氛如何时，老帅简单答曰：“我们准备好了。”决赛中，当西班牙没有像巴西那样被荷兰的侵犯战术惹恼得失去理智时，我更坚信他们的确准备好了。当卡西利亚斯稳稳地两次将罗本的单刀绝杀化险为夷时，我更确信他们正在接近历史。最终，当伊涅斯塔用那气贯长虹的一击射落金杯时，命运给了准备得更好的人最渴望的结局。

　　首战失利，西班牙人及时从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幻中苏醒过来，决赛告捷，“斗牛士”终于成就了一个光荣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