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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背负历史枷锁艰难前行失实报道让宋文峰很受伤

彩富网 2010-9-18 9:41:00	【字体：大中小】【发表评论】【收藏】【打印】

扫黑风暴下的中国足球裁判　　扫黑一年来大事记　　8月25日，反赌专案组成立　　10月16日，前广东雄鹰俱乐部总经理钟国健被警方控制，中国足坛“反赌扫黑”拉开帷幕　　10月19日，广州足协杨旭涉嫌行贿落案　　11月6日，范广鸣成中国足协第一个涉案官员　　　11月10日，王珀落网，交代出多名足坛资深人士　　11月25日，公安机关首次披露打假真相，公布16人涉嫌操纵比赛　　中国足球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我们可以先解决公正。　　——宋文峰　　从南勇、杨一民至谢亚龙，一个个昔日的足协要员沦为阶下之囚，我们身处的这个足球时代越发让人捉摸不透，打假扫黑的风暴就此渐入高潮？还是大幕即将落下？在过去与眼前的时间缝隙之中，答案始终飘忽不定。　　在此背景之下，发生在中国足球身上的一切让人躁动不安。各级联赛仍在每一个周末如期而至，涌动的暗潮上面，浮现出来的是一张张或张狂或愤怒或侥幸或委屈的面孔。看客们的敏感与执法者的理性发生了碰撞，是与非，真和假，变得血肉模糊难以明辨起来。　　现任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曾说过：“足球裁判是一个特殊的帮会，在世界各国都是如此。”而依托在中国足球身上的这个“帮会”组织，正经历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在张健强、李冬生两位前裁判委员会的负责人，以及陆俊、黄俊杰、周伟新等著名裁判为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同时，一个全新的秩序正等着重新被构建。　　于是就有了大批年轻裁判的进入，“嫩哨”成了一个崭新的名词，他们利用洗牌的机会登上了最高级别联赛的殿堂，却也需要在加速的成长中洗脱这个耻辱的标签；　　于是就有了大量新游戏规则的出台，在人们将信将疑的眼神中，“抽签选派”、“裁判打分”、“裁判升降级”等新鲜的制度被创造了出来，“裁判监督”这个消失了十多年的角色，重新回到赛场；　　于是就有了球迷、球员与球队针对裁判的大肆攻击，各种光怪陆离闻所未闻的景象，如一幕幕悲喜剧铺陈开来。　　……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我们将目光投向“裁判”这个隐秘的行业。他们掌控着一场比赛的命运，同时，他们自身的命运也被一场比赛掌控。在过去通往未来的漫长隧道之中，中国绿茵场上的黑衣法官们背负着沉重的历史枷锁，面对着辱骂，面对着攻击，面对着一轮又一轮的争议，艰难前行。　　样本　　1 　　宋文峰：看比赛录像看到失眠　　“我做这一行是门当户对。”宋文峰笑着说。他是广州体育学院的一名老师，足球、篮球他都教。利用业余时间他考取了裁判资格证书，2004年开始，他成为了一名足球裁判，2008年开始执法中超。当他的事业处于上升期的时候，扫黑风暴骤然而至。　　“压力很大。”宋文峰摇着头，“最近关于裁判的负面新闻很多，经过了打假扫黑，裁判的公信力下降了不少。” 　　万人齐骂不好受，失实报道更让人受伤　　见到宋文峰是在河北香河的裁判日纪念活动上，足协组织裁判代表与媒体面对面交流，宋文峰就是其中的代表，他带着本和笔，态度相当认真。见到来自家乡的媒体，宋文峰格外高兴，由于区域回避原则，他从来没有执法过广州球队的比赛，加上裁判行业的特殊性，之前与媒体的交流更是寥寥无几。每一次都是“客场”作战，这让许多裁判缺乏安全感。　　足协的这一举动可谓精心设计，就在裁判日前几天，宋文峰的判罚引发了广泛争议。8月29日，上海申花主场与大连实德的比赛中，他担任主裁，两名助理裁判是穆宇欣和李东楠。比赛充满了火药味，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双方球员纠缠在了一起，宋文峰先后7次掏出黄牌。看台上传来了阵阵骂声，有球员找他理论，大连队的助理教练甚至冲进了球场，指着他破口大骂。　　“被万人齐骂的滋味不好受。”宋文峰说，“其实我给大连队出示的6张黄牌都是他们必须得的，有些球员不择手段，拖延时间，小动作很多。” 　　有媒体如此描述那场比赛：“看到宋文峰拙劣的表现，现场的上海球迷异常愤慨，场上‘黑哨’、‘裁判傻×’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不仅如此，实德球员也对他相当不满，在他吹响终场哨时，王选宏突然冲向场地中间，冲着裁判怒吼……能够将主队与客队一并得罪，宋文峰的执法水平可见一斑。” 　　这样的报道给宋文峰的执法能力下了结论，也让他有口难言。“有些报道是不准确的，当时大连队的守门员找14号(王选宏)给球，他却往边上走，守门员骂了他，比赛结束的时候14号来找他实施报复，媒体却说成是球员准备袭击裁判。”宋文峰说，失实的报道让自己很受伤。　　坚信公平执法就是最有力的保护伞　　相比之下，跟宋文峰一起执法多场的另一名广州裁判郑炜祥则要惨得多。本赛季中超第三轮上海申花对阵杭州绿城，郑炜祥担任边裁，杭州队员认为对方的进球越位在先但边裁没有举旗，纷纷围住郑炜祥。这被认定为“重大失误”，事后，郑炜祥不但向绿城主帅吴金贵道了歉，还被裁判委员会内部给予停哨处罚。可这仅仅是开始，赛后没多久，绿城球迷就开始在网上对他进行“人肉搜索”，最终，他们找到了郑炜祥的手机号码，并将它公布在球迷论坛和Q Q群里，之后很多球迷纷纷打电话和发短信过去质问。　　这是发生在宋文峰身边的真事，“可想而知，这对他生活的影响有多大。经过打假扫黑之后，认为控制比赛的情况真的没有，这是好的现象，应该得到外界的肯定，球迷需要正确的引导。”宋文峰说。　　利用这个难得的交流机会，宋文峰接受了好几个记者的采访，对方提出很多看似尖锐的问题，他总是有问必答。“本赛季到目前为止，人为控制比赛的情况没有了，这是好的现象。”本职为教师的宋文峰，理论水平很高，“打假扫黑之后，裁判员队伍需要一个更新换代的过程，我们年轻人肯定没有老的经验丰富，判罚的准确性不够，产生了争议，这是需要自身提高的地方。希望媒体能够客观报道，监督裁判。” 　　这些年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比赛一结束就找来光盘，晚上在宾馆的房间里复盘，分析自己的对与错。也会上网看关于当场比赛的新闻，搜索是否有关于自己执法的评价。“看到自己失误的地方，影响到了比赛的进程和结果，心里会非常的内疚，有时候看着看着，一个晚上就睡不着了。” 　　但大部分时刻，他会觉得心安理得，因为自己的判罚无可指摘，“我一直坚信，只有坚持执法原则、严格掌握裁判规则才是最有力的保护伞，不要寄希望谁来保护你，能够保护你的只有规则，你在场上公平执法，每一次判罚都按照规则执行，你就会问心无愧。” 　　吹中超的都是心理素质过硬的裁判　　宋文峰1995年上大学，大学二年级就学裁判，一直到现在成为国家级裁判员，这份兼差，却给他带来了巨大压力。“遭到误解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去跟球迷和球员斗气，在场上我们永远需要保持冷静。为了缓解这种压力，我们会选择和朋友一起去踢踢球，去运动场上发泄一下。有朋友多次劝我，别再吹下去了。” 　　但宋文峰把吹哨当成一种兴趣，为了这个兴趣，他仍然坚持着，哪怕在万人齐骂的夜晚失眠。他说，幸运的是，家人对自己这份工作很支持。“他们都比较理解我，听到批评的声音，他们会鼓励我、安慰我。”宋文峰说，“为了这份工作，我舍弃了很多东西，他们那些没有结婚的还好一点，像我们这种结了婚有了小孩的，对家庭愧疚的感觉就会更强烈，周六日本来是一家人团聚的时间，而我却在外面跑，不能照顾家庭，不能陪孩子逛公园……假如吹哨是为了挣钱，我不会牺牲这些。可以这么说，每一个能够坚持到现在的裁判，都离不开家庭的支持。” 　　宋文峰说，对自己不满的声音听得多了，也就有了免疫力。“能够站在中超赛场上执法的裁判，都是心理素质过硬的裁判员，我们每年都要进行培养与考核，心理培养与心理素质测试现在已经成为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应当说，对于一名裁判员来说，业务水平、体能状况、心理素质这三方面缺一不可，哪一方面不过关，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裁判员。” 　　他说，当一名合格的、出色的裁判员是自己的信念，他会坚持下去，“中国足球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情，但我们可以先解决公正。” 　　样本　　2 　　小张雷：一夜成名，　　只因另一个张雷的“回锅哨” 　　每吹完一场比赛我首先就是上网，看看媒体和球迷有什么反应。　　——— 张雷　　“ 这是张雷。”当足管中心技术部主任杨新利向记者们介绍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时，人们哄笑起来。杨新利自己也乐了，“当然，他是小张雷，不是那位张雷。” 　　“ 那位张雷”来自沈阳。在8月22日第20轮中超的京豫之战中，伤停补时还没结束就鸣哨结束了比赛，之后又召集球员重新入场，这个戏剧性的场面正是出自张雷之手。“回锅哨”让主场作战的北京国安很是不爽，俱乐部连夜上诉至中国足协，并扬言今后拒绝张雷为本队比赛执法。　　这场比赛将大张雷推进了舆论的漩涡，也让同名的小张雷(以下全部简称“张雷”)处境尴尬了起来。“一场跟我完全没有关系的比赛，让我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有名。”这位来自大连的小伙子自嘲道，“这就是中国足球的特色，裁判的曝光率太高了。” 　　嫩哨其实特想跟球迷多沟通交流　　张雷出生于1982年，高大帅气，留着一个颇为时尚的发型，说话干净利落，跟那些一脸暮气的中年裁判有着明显的区别。在目前执法中超与中甲的一百多名裁判中，他是年纪最小者之一，球场上的很多球员都比他要大。出生在足球氛围浓烈的大连，尽管张雷并没有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但也可以称为“半专业”。2001年，他考上了北京体育大学的足球专业，同时还考上了设立于北体大校内的第一届裁判训练班。大学毕业，正式成为一名裁判员。最初的三年，他执法中甲与中乙联赛，2009年晋级中超。　　跟流行于娱乐圈的“嫩模”一样，“嫩哨”也成为了中国足坛新鲜出炉的一大词汇，从自身资历来讲，“中超二年级生”张雷应该属于“嫩哨”的行列。由于规则中的回避制度，出生于大连、成长于北京的张雷可以执法的场次并不多，加上本赛季启用的抽签方式，年轻的主裁张雷迄今为止只吹了两场比赛，一场是山东鲁能对阵南昌八一，另一场是天津泰达对阵河南建业。“还是蛮顺利的，没有出现大的争议。”张雷说，“第一次吹中超就是在山东省体育中心，看到那么大的球场，感觉非常好。” 　　这场比赛，双方在禁区内各出现了一次疑似点球，张雷态度很坚决，谁都没给。“赛后裁委会看录像，都说我判罚没有问题。”张雷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养成了一个习惯：随身带着电脑，“每吹完一场比赛我首先就是上网，看看媒体和球迷有什么反应。”张雷说，他其实很想多跟球迷进行沟通交流。　　过滤负面信息才能集中精力执法　　但在他周围，有争议的判罚仍不时出现，张雷也无法独善其身。“只是一个同名，我也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了。有一天我家里人看到‘张雷很雷’这个大标题，立刻给我打电话，以为出事的是我。”张雷哭笑不得，“不过也有个好处，很多年不走动的亲戚朋友都来关心我，很多以前失去了联系的，也重新联系上了。” 　　网上曾经出现过一则耸人听闻的新闻：“来自北京的裁判艾堃23日凌晨在深圳跳楼身亡，享年27岁。”艾堃正是张雷当年在裁判培训班的同学。跳楼身亡当然是假，这是在深圳与陕西队的比赛结束后，当地球迷不满艾堃的判罚所搞的恶作剧。　　“给他带来的压力很大。我们经常通电话，在电话中给对方一些勉励。”张雷说，“在一个能够容纳5万多人的球场坚持吹完90分钟的比赛，这对正常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听着球迷骂你，心里肯定有一定的想法，但不能想太多，我得赶紧把这些负面的信息在头脑中过滤掉，才能集中精力继续执法比赛。” 　　为了确保在比赛中判罚无误，张雷一般都会通过录像仔细研究各队的比赛情况，“哪个队踢球比较野蛮，哪个队刺头多，哪个大牌球员喜欢搞小动作，我们都要仔细研究。恨不得把每一个队员跑动的姿势都研究透了。” 　　兼职吹哨，协调工作、保持体能很重要　　在目前的国内联赛中，80%的裁判本职工作是学校教师，与多数派不同，张雷在一家快速消费品公司上班。吹一场比赛来回需要耗费三天的时间，还经常要参加一些裁判培训，向公司请假就成了他工作中的头号难题。“周一至周五上班，有比赛的时候周六需要抵达赛区，周五下午就得请半天假，周一还要进行总结，至少还要请半天。”张雷说，“企业单位不像学校那样好请假，只能靠我自己去协调和克服，平时落下的工作，就需要周六日自动去加班。我每年的年假，都抵了请假的时间。想谈恋爱都没有空。” 　　此外，他还要抽空进行体能训练。跟球员一样，在赛季开始之前裁判都要进行体能测试，其中的两个关键指标是50米慢走(40秒内完成)和6组40米冲刺跑(每组在5.8秒内完成)。为了保证自己的体能，张雷还需要找操场和健身俱乐部，“所需的费用都是自己承担。” 　　在中超，执法一场比赛的主裁判的补贴标准是2000元，助理裁判是1000元。张雷介绍，自己的那份工作，每月工资税后只能拿到4千元左右。两者相加，也不足以让自己过上安逸的生活，要买房？除非靠父母资助，接下来，还得自己每月付贷款，“工作不好找，我现在考虑的，是首先确保自己不被公司炒掉。”张雷说。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公司同事打来的，在一个表格的制作上，他们需要进行工作的交接。　　有一个纠结的、执法世界杯的梦想　　还有一件事情是张雷目前担忧的。每一名裁判都要接受裁判监督的打分，打分比较低的，下个赛季就要降至甲级甚至乙级联赛，张雷由于执法场次偏少，正面临着降级的危险。　　在张雷、艾堃就读的第一届裁判培训班中，总共15名学生，目前在国内执法的有7人，存活率不到一半，其中执法中超、中甲的有3人。“很多同学毕业以后就回到了地方，放弃了这个行业，有几个已经结婚成家了。”张雷说，“我的目标是要成为国际级裁判，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执法世界杯的比赛，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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